在谈论中国钟表史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的作用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清宫中的西洋传教士。他们以渊博的学识,良好的修养赢得了包括皇帝在内的宫中各色人等的尊重。尤其是那些精通机械学的传教士们,在皇帝的授意下行走内廷,革新技术,培养人才,研制新品,开创了中国钟表史上的一个辉煌时代。
为了满足皇帝对钟表的需求,清代宫中成立了专门机构负责钟表的维修和制造。早在康熙年间,就在内廷设置了自鸣钟处,学习西洋钟表的机械原理,修理遗留下来的废旧钟表。遇到庆典,还可制造钟表进献,如康熙四十九年皇太后七旬盛典时,便专门进献了一架“御制万仙庆寿自鸣钟”。“做钟处”便脱胎于那时的自鸣钟处。雍正时发展成为专门作坊,乾隆时达到鼎盛时期。据乾隆初年在做钟处工作的沙如玉讲:十八世纪三四十年代,他领导下的清宫制钟作坊,包括库房就有一百多人在工作,可见其规模之大。需要说明的是,做钟处的主要技术人员及项目负责人大多是来自西洋的传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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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水法转花钟
安文思(Gabriel de Magaihaens),字景明,葡萄牙人。生于1609年,明崇祯十三年来华,康熙十六年(1677)年四月五日卒于北京。曾为顺治皇帝制“若干奇器进呈”。康熙即位后,又以工匠身份为其制造器物,有一次,献一自鸣钟,每小时自鸣一次,鸣后继以乐声,每时乐声不同,乐止后继以枪声,远处可闻。可见,安文思曾经为皇帝制造过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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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楼嵌珐琅转八仙钟
林济各(Francois Louis Stadlin),字雨苍,瑞士人,1658年6月18日生于祖格城,1707年来华。林济各自幼性嗜机械,尤其是对钟表制作技术精研有素,他的这一特长在中国得到了充分发挥。济各抵京后,制造奇巧机械器物甚多,因受朝廷崇眷,成为宫中著名的钟表技师。雍正时,他很可能已是清宫钟表制作的实际领导者。
沙如玉(Valentin Chalier),字永衡,法国人。1697年12月17日生于布里昂松城,1728年8月30日抵华。在巴多明(Dominique Parrenin,法国人,1698年11月4日来华,1741年9月29日殁于北京)推荐下,第二年春天被召入京,雍正七年三月初九日,首领太监赵进忠传怡亲王谕:着西洋人沙如玉在造办处做自鸣钟活计,终雍正一朝,沙如玉一直在造办处供职,档案中多处记载了他制作钟表的情况。雍正八年十月二十九日,内务府总管海望奉旨:着西洋人做小表一件试看,钦此。于本日内务府总管海望传看西洋人畲如玉做有架子时钟、问钟二座,记此。于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做得有架时钟、问钟二座,首领赵进忠持去安讫。雍正十二年正月二十一日,首领太监赵进忠来说:西洋人畲如玉画得架子时钟样一个,内大臣海望着照样做二分。于十二月二十九日做得插屏架子时钟一分,司库常保、首领太监李久明、萨木哈呈进讫。这里的“畲如玉”即“沙如玉”的异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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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花献桃荷花缸钟
安吉洛(Angelo),康熙五十九年十月,以精通机械学的技术人员身份随教皇特使嘉乐的使团到达北京,曾居住在畅春园康熙帝的舅父家,每天花两个多小时到宫中为皇帝制作钟表。雍正帝即位后,仍在宫中供职。
杨自新(Fy Gille Thebault),字德彰,法国人,乾隆三年来华,次年即进入做钟处,做钟表活计,曾为乾隆制作自行狮、自行虎等。席澄源(Adeodat),也是法国人,乾隆三年来华,原会做风琴,来华后学会做钟。乾隆十三年进入做钟处。由于杨、席二人在制造机械玩具和制作钟表方面大显奇能,能够不断满足乾隆帝的西洋物欲,所以受到特别的推崇和尊重。“又因他(指席澄源)在朝里,在花园里作钟作玩意,天天见万岁,万岁很喜欢他,很夸他巧,常望他说话。如意馆内有三位西洋人画画,两位做钟(指杨、席),共五位。万岁常向他们两个说话。……西老爷在如意馆内钟房,常见万岁,万岁常和他说话,很夸说他的法子很巧。”可见他们同乾隆接触的密切程度。
应该说,这些外国传教士都受到过良好的西方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宫中做钟技术的指导者,宫中钟表的重要设计项目和重大技术革新都是在他们的直接参与下完成的。如沙如玉进入造办处后,为清宫制作了许多钟表。直到乾隆五年做“西游鳌山灯”,乾隆七年做“方壶胜境”大宝座的轮簧木胎时,还都是由他负责的。在他们指导下做钟处所做的钟表,无疑会打上西方文化的烙痕。故宫现存“御制钟”上许多雕刻部分的花纹都带有浓厚的西洋洛可可风格,便可以说明这一点。
紫檀嵌珐琅重檐楼阁更钟
由于以上原因,做钟处生产出了许多中西合壁的钟表作品。如“铜镀金八仙水法转花钟”,通高80厘米,下层为乐箱,箱体前为可动式景物,有桥,桥上有人马,桥下有水及帆船。乐箱上部中心为一圆柱,往周围有转盘,上围立八仙。四角有弯腿支架支撑椭圆形钟壳,钟壳上面为彩色珐琅画片,上有大小两个钟盘,大钟盘上有二个指针,分别指时、指分,小钟盘上为秒针。当乐箱上弦启动后,奏乐,布景箱中水流、船行,桥上人马列队过桥,八仙绕柱转动,表示祝寿。此钟除中间部分的八仙及立柱装饰外,其余全是英国钟表风格。可知此钟是经过清宫造办处改造过的英国钟表,是专为帝后祝寿而改制的。
硬木转八仙塔式乐钟
考察清宫造办处所做钟表,可以这样说,正因为有了那些西洋传教士在清宫中的辛勤劳动,才使得做钟处的御制钟在工艺和技术上能够和当时西洋的钟表相媲美;同样,正因为有了皇帝本人对做钟处工作的参与和要求,才使得御制钟具有了自己的风格和独到之处。可以说,造办处的御制钟表是以传教土为代表的西方文化和以皇帝为代表的东方文化在清宫接触后所结出的一朵绚烂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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